陳志雄回來的比預想中要快,手上提着三副葯。
「這兩副是退燒的,剩下的一副是退燒了以後如果平兒還不舒服,就給他熬了喝,如果沒有不舒服,就不用喝了。」
「謝謝二叔,這大雪天真的麻煩你了。」
「不麻煩,趕緊煎藥吧。」
「多少錢,我給你。」她手裡拿着錢袋子。
陳志雄看了眼,說,「三十個銅板,老郎中自己採的葯,比鎮子里的大夫要便宜。」
陳嬌嬌數錢的時候猶豫了下,還是只數了三十個過去。
陳志雄也沒數,拿了錢就走了。
家裡有藥罐子,她一早就找出來洗乾淨了,只需要把葯倒進去,放泥灶上熬就行了。
陳平又睡著了,屋子裡放了一個火盆,又放了一個泥灶,充斥着藥味的同時屋子裡的溫度也直線上飈。
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,生着火盆,屋子裡往往也都是冷的,像今天這麼暖和的時候並不多。
陳嬌嬌也坐在泥灶前不想動。
隨着屋內溫度的逐漸升高,陳平身上的被子也被踢了下去。
她打了個哈欠,起身把針線籃框子拿了過來。
陳小看見了,也走了過來。
「大姐,我的鞋……」
「縫一下吧……等下一次集市看能不能賣掉籃子,到時候買點棉花再給你做一雙。」她一邊穿針線一邊說「平兒五歲了,不小了,讓他討厭你,對你沒有一點好處,我知道你心疼那雙鞋子,但你不該那麼對他。」
「這些日子,好話我給你說了不少,以後我也不說了,你要是不懂,以後的苦你自己吃。」
陳小抿着唇,眼睛盯着她的背影。
大姐一直都很偏心小弟,她怨恨,也不甘。
葯熬完陳平也醒了,出了一身的汗,整個人都看着精神多了。
「大姐。」陳平盯着她,眼神依賴。
陳嬌嬌笑了,這孩子一直都努力把自己往大人裝,生了場病,看起來倒是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了。
「好點了嗎?」
「嗯,好多了。」
「那一會吃了飯就喝葯。」
草藥很苦,陳平卻喝的乾乾淨淨,連碗底的渣都喝了。
「不用喝那些。」
陳平搖搖頭,第一句話卻是「大姐,葯貴嗎?」
葯不貴,但以他們的經濟來看,是很貴的。
「身體重要,等你好了,我們掙回來就是了。」
陳小從門裡進來,「大姐,圈裡有隻雞好像不太對。」
「我過去看看。」她放了碗,幫他蓋好被子之後才出門。
雞圈是原來的土牆,後來也是用泥土重新修補過的,露風的一面用乾草蓋着的,密不透風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陳小說的不對勁的那隻母雞。
渾身毛都被打掉了一半,看來是被群毆了。
母雞凍的瑟瑟發抖,如果再留在裏面,肯定活不了。
她乾脆把那隻雞抓了起來,說「把買雞時的雞籠拿過來,單獨養。
陳小跑去拿了,雞籠不小,足以容納下它。
她提着雞籠回了屋,就見陳平睜着眼睛。
「雞怎麼了?」
「沒事,被打了,把它放屋裡養幾天。」
他「嗯」了一聲,這才放心了。
陳嬌嬌也是第一次知道雞會**。
像病榻上的老人一樣,半夜醒來的時候她還被嚇了一跳,仔細一聽,才發現是地上的雞。
她起身往火盆里扔了三根木頭,見火燒旺了之後這才又重新趴了回去。
心裏想着,以後只要有空閑時間就往山上跑,哪怕一點點的拖,一點點的砍,也要屯木柴,這裡的冬天沒有木柴真的太難熬了。
小孩子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,天陰沉沉的又在下雪了,大雪掩埋了門口的路。
院子里積了一層的雪,這種時候家裡更不可能來人,大家都懶的出門,她也就懶的掃。
地上的雞大概是排便了,屋子裡臭烘烘的。
陳小翻了個身,看起來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,在繼續忍受和不忍受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後者,被子一掀剛要起來,就聽陳平說「我去吧。」
「你感冒剛好,別亂跑。」
「好了。」陳平還是起來了。
陳嬌嬌摸了一下他額頭,確實不燙了之後就沒管,只是囑咐,「衣服穿暖和,別又受涼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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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過年還有一個月了,晚上,天都黑了,他們也打算睡了,關門的時候老遠看到路上有個人,看身形和走路,好像是王娥。
她等了一會,發現真是王娥之後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,問「嬸子是來找我的嗎?」
「嬌嬌,上次你二叔幫平兒買的葯還有嗎?三盛病了。」
三盛是陳志雄的小兒子,比陳平還要小一歲。
「嚴重嗎?」她說著就往家裡走。
王娥快步跟了上去。
「那不省心的小崽子,一個沒看住就玩雪,發燒了。」
「上次平兒用了一副,還有一副退燒的,你拿去給他熬了喝。」
「還好你有葯,不然這回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。」王娥一下子鬆開一口氣。
她把葯翻出來遞了過去「這包是退燒的,另一包是退燒了不舒服喝的,二叔知道怎麼喝。」
「嬸子把錢給你。」王娥掏錢的時候她攔了一下「不着急,你趕緊回去煎藥。」
「那行,嬸子改天給你。」說著就匆匆忙往外走。
「路上滑,你小心點……」